蔡記 | 行攝法蘭西·醉美小鎮聖埃美隆

蔡穗聲​ 在波爾多，友人告訴我：不去聖埃美隆小鎮（Saint-Emilion，又譯“聖埃米利永”），等于沒來波爾多。

于是，來到聖埃美隆，波爾多東北35公里處。

下車第一眼，就是地面小方石磚砌出的同心圓圖案。石磚柔和的赭色，正是歐洲許多小鎮常見的色調。

早春二月，和風豔日與寒風陣雨交替。

正是陰天，寒風吹走了大部分遊客，陣雨冷落了商鋪的門庭。

我在濕滑的石砌小路行走，在狹窄的街巷徘徊，感恩老天爺賜我一個甯靜的時空，感受時間的停滞，感受心境的空靈。

路燈的優美曲線在空中勾勒出通透輪廓。

在路燈下順着石砌小路走去，是勾起浪漫的回憶，抑或浮現憂郁的情緒？

葡萄藤交錯攀爬上商店門面，似乎給遊客一個地方特産的示意。

跨越街巷的拱門，是殘存的中世紀城牆卡代内門。

在拱門下穿越，走向深處，會不會迷失在遙遠而又神秘的中世紀？

從高處俯瞰，坡面房屋栉比鱗次。右上角的國王堡（羅伊塔）位于小鎮西南，修建于13世紀。

屋脊下街巷里，千年來上演了多少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浪漫故事？流傳着多少虔誠朝聖者的感人事迹？

走到開闊處，一座石雕紀念碑映入眼簾。

紀念碑上是低頭肅立的母親。身披鬥篷，掩蓋不住臉上的無比悲痛；花環在手，透露出思兒的萬般柔情。身旁是累累葡萄，腳下是戰士頭盔和象征勝利的棕榈葉。

上層碑座銘刻着：獻給1914-1918為國捐軀的聖埃美隆孩子們。下層碑座銘刻着：致1939-1945戰争死難者。碑文旁是烈士英名。

這是一戰二戰陣亡烈士的紀念碑，以母親的形象為主體。

與紀念碑為鄰的，是天主教堂。

教堂後面是修道院。方形綠地庭園的四周是連續雙柱圓拱門組成的回廊。

回廊牆上裝飾有帶石雕花環的尖拱假門。

一個靜谧的場所與靈魂淨化的空間。

走出天主教堂與修道院，迎面是高聳的哥特式鐘樓。

恰逢鐘聲響起。悠揚，綿長。

跟随旅遊局講解員的腳步，順着陡坡下到鐘樓的背後。

這是一個古老的商業廣場，位于小鎮的心髒區域，小鎮千年歷史的源頭。廣場三面有臨街店鋪和餐廳。

廣場的另一面，是鐘樓基礎的下層，正是講解員要帶我們進入探索的巨石教堂（又譯“獨石教堂”）。

小鎮的身世之謎就隐藏在這座世所罕見的巨石教堂里。

12世紀在一塊巨大的岩石里鑿建而成的巨石教堂内部空間寬敞，3-4層樓高的拱頂上面是鐘樓。

盡管當初就開鑿了排水網，仍然有地下水滲透進石灰岩細小的孔隙，以致拱頂和墩柱出現裂縫，2000-2001年在墩柱的周圍安裝了金屬支架支撐保護。

法國大革命時教堂被遺棄，後又用作火藥開發。當初幾乎覆蓋了内壁的壁畫、牆飾和木雕如今蕩然無存，只殘存天使之類的幾個淺浮雕。

巨石教堂内部，網絡照片

巨石教堂旁邊有地下洞穴、地下墓穴和小教堂。

地下洞穴是修道士埃美隆（Emilion）的隐居所，公元750-767年他逃亡到此地度過17年余生。期間他給當地人洗禮，治愈疑難雜症，名聲遠揚，被譽為守護神。幾個信徒協助他建立起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小鎮。

地下墓穴大概是在修道士埃美隆去世後的8世紀末9世紀初鑿建。

小教堂始建于13世紀初，下部為羅馬式，上部是哥特風格，牆上保存有幾幅14世紀的宗教壁畫。18世紀在原來半圓形建築的前部擴建，結果是風格迥異的兩個建築合並成今天所見的小教堂。

參觀完巨石教堂及隐居所等，回到地面，雲散天晴，明媚春日迎接我們從中世紀回到現代生活，從神秘宗教世界回到世俗社會。

藍天白雲，心情舒朗。繼續浏覽小鎮的商鋪。

有很多商店是當地酒莊（Chateau，也譯作城堡）的鋪面，店内各式葡萄酒琳琅滿目。

聖埃美隆栽種葡萄的歷史可追溯到公元2世紀羅馬帝國統治時期。中世紀視葡萄酒為耶稣之聖血，傳道士與信徒用宗教虔誠釀出了傳世美酒。恰巧此地位于成千上萬虔誠信徒前往西班牙聖地亞哥-德孔波斯特拉朝聖的必經之地，8世紀在修道士埃美隆的信徒瓦雷利倡導下，聖埃美隆的葡萄種植業及葡萄酒生産得到大的發展。

如今聖埃美隆有800多個酒莊，僅釀制紅葡萄酒。

應友人邀約去參觀他的酒莊。酒莊離小鎮不過幾分鐘車程。

屋後是古木參天的小樹林，藤蔓攀爬上樹身，彰顯着百年酒莊的歷史厚重。

葡萄是木質藤本植物。

此時葡萄園里的葡萄藤還在冬眠，尚未抽芽。4-5月份葡萄葉子和新梢開始成長，6月份開花，随後孕果，8-9月是葡萄的成熟期，糖分急劇增加，酚類物質開始成熟。這時就進入采摘季節了，也是酒莊最忙的時候。

采摘回來的葡萄，存放不鏽鋼罐和混凝土池里，通過溫度控制讓它發酵、成長，萃取葡萄中的單甯和風味物質。

酒力大的要經過橡木桶發酵，葡萄酒便能獲取更多的單甯，橡木中酚類和醛類物質等芳香成分也會逐漸溶入葡萄酒中，同時橡木桶的微細孔隙讓葡萄酒緩慢地氧化、成熟，從而酒體豐富，醇香，成為品質特别優良的葡萄酒。

友人邀請我們鑒賞2016年的葡萄酒。

拔出酒瓶塞子，寶石紅色的葡萄酒緩緩倒進酒杯，酒香溢出。輕輕搖動酒杯，仿佛要喚醒沉睡的嬰兒。

細飲慢啜，慢慢感受酒體的豐滿，感受柔和細膩的單甯，伴有果香和橡木的風味。

口感柔順圓潤，余味悠長怡人，余香綿長豐富。

一邊品酒，一邊欣賞牆上一幅挂毯。這是描繪傳統的采摘葡萄和釀酒勞動的畫作，對照剛才所聞所見，感歎歷史的變遷。

從友人酒莊出來，已有醉意。

小鎮周圍是廣袤的葡萄園。

聖埃美隆是世界葡萄酒之都波爾多右岸的一顆明珠。

一方風土養一方酒。這里的土壤以石灰質粘土為主，水分較多和養分高；葡萄品種以梅洛為主，輔之以赤霞珠。其葡萄酒較之土壤以砂礫土為主、葡萄品種以赤霞珠為主的左岸葡萄酒，單甯含量低、酸度弱，有着甘草和薄荷的混合香氣，是紅漿果和越橘的完美結合，入口柔順，香味持久。

回程經過小鎮。又見高聳的鐘樓，又見優美的路燈，石砌路面和房屋依舊是熟悉的色調——那柔和的赭色。

聖埃美隆以千年文化傳統的沉澱，以陽光和原野香醇的積澱，釀就美酒佳肴，成就小鎮的底蘊與美麗。

1999年聖埃美隆小鎮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為世界唯一“以葡萄種植園文化為特色的歷史景觀和自然遺産”。

蔡穗聲 廣東省房地産行業協會名譽會長，觀點地産新媒體專欄作者